2008年7月31日星期四

Gathering+Shopping

今午,與部門同工 lunch,farewell 隔籬位。之前一直請 Joyce為我 keep secret,當同工陸續抵達小金象,靜靜地「欣賞」他們每個人看到我時的表情,真是好玩極了!

感謝父神應允我禱告,隔籬位真的坐在我旁邊。她的 farewell lunch,我怎可不出席?四年隔籬位,我爬都爬過來。

之後在三四五樓「巡遊」,談談笑笑,咁就 3點!是時間離去了,去旺角買頭巾--趁我頭髮未開始掉之前。

假髮是媽媽的意願,我化療前先買了;今次到我的意願了,買一條靚頭巾。頭髮應該在第一次化療後的第二或三星期開始掉,I must act quick.

一般在單車運動店或露營店,都能找到單車手常用、戴在頭盔下的超型頭巾,那就是我的目標。到達「波鞋街」,我上去一間幾年前常光顧的露營店,果然有!以前倒沒有留意。嘩,真的好型好漂亮,幾十到百多元就有一條......不過,嘻嘻,我卻不想這樣矚目,所以買了條較低調的,連老闊都詫異我怎麼不選條「彩」些的。

回家,練習,噫?都好易打結噃,一試就成功了,不過當然仍要多多練習。

將來,待時機成熟,我再給大家看看這條頭巾的模樣,又或者,下次我會戴着頭巾出現。

暴風邊緣的恩典──寫於第二針化療前(分享信3)

30-7-2008

各位常在背後支持我和我家的朋友們:

  轉眼就兩週了,明天是進行第二次化療的日子。回望過去兩星期,實在充滿恩典。

  今天中午,我和部門的同工午飯。飯後,回到公司,我在各樓層「巡迴」了一遍,與各同工打招呼、攀談幾句,不知不覺就一個半小時。親眼看見我的同工們,相信都會讚嘆:真係好有恩典!是的,真的很有恩典。

  這幾天我看了數個化療中病者的Blog,看完了,我更覺得「真係好有恩典」。其中一位,打第一針後,天天都嘔;另外一位,第一次接受化療出院後,旋即經急症再入院,因為受到感染……我呢?一直有留意我的Blog的朋友們,相信你們很清楚,過去兩星期我的狀態如何。

  除了首三天,因為止嘔藥影響,令我感到似乎成天處於「混沌」狀態外,我不但沒有嘔吐,更連噁心的感覺也沒有,而且胃口一天好似一天。化療後第七天,我已經精神奕奕,在家中坐不住而外出,或購置需要東西,或與友人共聚一個愉快下午。雖然外在的軀體,因為肝臟進一步脹大而疼痛日增,然而內在的紅血球、白血球、嗜中性球、血小板、肝腎功能及血壓等,和化療前分別不大,因此得以順利按進度打第二針。凡此種種,我只感主恩豐厚,更清楚知道,這是大家在背後為我禱告的結果。

  今天,每當同工訝異地看着我時,我都指着自己精靈的樣子笑說:「我,就是你們禱告的result!」God honors His people’s prayers! 你們的禱告,天父著實垂聽了。

  相信之後一針比一針厲害,由暴風邊緣慢慢進入雷雨至烈之處,我仍很需要你們的支持、代禱。期待與你們分享更多、更多。

Wendy
寫畢於10:21pm


代禱事項:

  1. 感謝主!化療後仍有精神,終於完成了一直緊繫我心的「最後」兩件工作──一份交接文件、一份重要工作的意見總結。我總算能安心、專心接受化療了。
  2. 爸爸心情一直都很好,媽媽見到我化療後頭髮不掉、胃口照舊、行動如常,還常以超高速把一堆晾曬好的衣物摺好,一天比一天寬心。可是,當第二針之期漸近,媽媽又忽然憂心起來:「剛剛身體才恢復,又要打第二針,我好心痛。」不知是否為女兒憂急之故,快要痊癒的感冒竟在一晚之間惡化,今早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讓我對聖經中所說「喜樂的心乃是良藥;憂傷的靈使骨枯乾。」(箴言17:22)有更深體會。請記念我媽媽的心情和健康。

2008年7月30日星期三

中西醫覆診

中西醫覆診都堆在今天。

中醫覆診,罕有地黃教授想按按我的上腹部。因為我告訴他,不知是化療藥還是腫瘤,我的肝臟愈來愈脹,左邊上腹明顯地突了出來(我新生的肝臟位置,與普通人剛好相反,生在左邊),痛楚也與日俱增(化療前已開始)。黃教授按完後,也沒有說什麼,逕直回到辦公桌思索調校新的藥方。倒是把脈時,他笑着說脈象很平穩,記得以前每次問他,我身體如何,他總是答:「很弱。」今天也算是不錯吧?

取了藥,和爸爸一起趕去醫院。

西醫覆診,血壓正常,100/62,不太低(正常血壓是120/80,我曾試過低至 100/50),沒發燒,而驗血的 cell count(紅血球、白血球、嗜中性球、血小板等)和打第一針前差不多,肝腎功能也正常,今個星期五(1/8)應該可以進行第二針。

今次覆診見邱醫生,我形容自己打針後基本上狀態甚佳,但有一個問題想問。邱醫生靜聽。當我提到「止嘔藥」這三個字,邱醫生立即「陰陰嘴笑」,當我進一步提到服食止嘔藥的感覺後,邱醫生很快便說:「唔嘔唔使食嘅。」Thanks God!! 從邱醫生的反應,可以估計之前有許多化療病人問過同一個問題。

我接受的止嘔藥應有三種:一種是滴藥前經靜脈注射,兩種是化療後口服的。事前那種我覺得沒問題;事後那兩種,其一是 Dexamethasone,其二是 Metoclopramide hcl (Maxolon)。前者是一種合成的皮質類固醇,我也覺得沒問題,後者呢......就是我很害怕的「矇仔丸」是也。

2008年7月29日星期二

完成了

今天,終於完成了本來計劃在化療前做的工作--一份重要工作的意見總結。

Timing 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本打算星期一開工的,但是......休息了一星期,run 返起副 engine 都唔係件易事。星期一早上,對着大堆文件發呆,從何入手?再者,面對不知從何入手的工作,我不無憂慮,這些憂慮更令我卻步不前,不想面對。

有時的確不明白自己--工作起來就狂性大發,一發不可收拾,直至殫精竭慮為止;但久休後復工呢(才休了一星期而已),又很想逃避;可是一專注用神呢,就又全情投入到工作,不完成誓不罷手。

昨晚讀經,今早靈修,上帝急 call了,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完成這份工作。早上,MSN 馬太,來往了幾份文件,哈,原來我最憂慮的兩個問題,馬太早已 tackle了。那時,坐在家中電腦前的我,不得不 thumb up to God,天父,祢真係好掂!

原來當我一順服,隱晦難明的事情,立刻就解決了,清晰的路徑明明地擺在眼前。一切都 in His time,今天完成了 comment工作,剛好配合明晚的開會時間。又一次自嘆信心太小。

做完後,才下午 4:00,落街到茶餐廳食了個 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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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醫覆診 + 瑪麗覆診,又要奔波一整天了。

2008年7月27日星期日

衝出「紫禁城」

化療後第 7日(25/7,前天,星期五),我感到自己滿身活力,在家中實在坐不住了,外邊太熱不宜跑步,我決意「違令」外出走走。

獨個去了沙田閒逛(幾個冷氣大商場相連,戴着口罩都不會覺得悶熱難當),買一些我需要的東西。上午走到下午,仍不覺累,反而覺得身體感覺舒暢多了--我需要走動,如果不能跑步的話,我需要大量的走動,發散一些能量。

忽然覺得這情況,與去年手術後第 5天的情況有點相似:

我又覺得全身皮膚充滿能量,躺著很辛苦,我要郁動將能量「散」出去才覺得舒服些,於是我幾乎整晚都在擺動腳掌……又一個沒有怎麼睡的晚上。

回家後,父母聽到我獨自去了沙田,大為震驚,不過,昨天,媽媽都承認了我的狀態確實不錯:「呀,你都恢復得幾快喎。」 媽媽放心就好,爸爸在這件事上,反比媽媽更緊張。

今天下午,與傅 ka善即興到了 Mix(好開心!)。天然的果汁喝下去,混身舒泰。中環,仍是我們最喜歡「蒲」的地方。幾小時,聊東聊西,間中一齊發發呆,很容易就過去了。

晚飯前,本打算今天來探我的扶貧友仔電來(sorry呀,我仍未 ready有人來探我,因我仍未進入休養狀態),輪流扮聲要我猜誰是誰。哈,算了吧,Venus你怎也不能扮到 Kerry,正如 Kerry不能扮到 Faye,不過,我倒是給 Anthony騙了,比卡超和晶晶太老實騙不了我......前幾天想,認識了這班朋友,同遊同笑同服務,真是我的榮幸。怎麼背景恁地不同的這些人,竟會走在一起,又那麼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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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掌握到化療後身體的恢復週期,與局部化療相似,都是打針後需時一星期「復活」。我猜之後一針會勁過一針,但大致上,或許我化療一星期後的星期日,我可以返教會崇拜,而父母不會擔心。我很想返教會。這樣計算,第二針是 1/8,一星期後的星期日,即是 10/8,我應該可以嘗試返早堂!之後和連 & 欣飲茶 :)

明天,星期一,開工喇!希望能整理好一份重要工作的意見總結。

到底何時我才會感到進入「休養期」呢?有時我都不禁自問。我會答自己,給予意見後,一切就完了吧;我又會想,新同工適應上手前,或許我的心仍然會懸着......但是,神既然這樣安排,一定別具匠心,我,是否要學習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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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鳴謝傅 ka善想出這篇隨筆的標題,的確說出了我的感覺 :)

2008年7月24日星期四

好好胃口 :D

脫離了矇仔丸(止嘔藥)的魔爪,又可能是化療後已第六天了,胃口恢復得很好。

由化療後第二天兩碗湯作一頓晚餐、一碗麵倒掉了半碗,到第四天吃完整碗麵(媽咪讚我「好叻喎」),到今天第六天可以吃完一碗 jumbo size的麵(顯然是媽咪的傑作,不斷在 test我的胃容納量),自己都覺得好有成就感!

不過話說回頭,很明顯不是我叻,而是,背後有無數禱告托住。

各位,多謝!God honors His people's prayers!

2008年7月22日星期二

原來真的是止嘔藥!!

醫院給的止嘔藥,吃到今午就吃完了。我試試看晚上是否餐後仍會累得不像樣子,噫?沒有喎!

原來真的是止嘔藥作怪!

「此藥可使人有睡意,忌飲酒,如受藥物影響,勿駕駛或操控機械」

我認為更正確應是:
「此藥可使人疲軟乏力,坐立不安,目光空洞,心情沮喪,甚至不能禱告,信心跌至低谷」

共計 1650mg 的化療藥,我都未開始嗌救命,一粒10mg 的藥丸,卻竟能令我軟弱至此......

幾天以來,今晚,終於能夠開口禱告,淚,忍不住滴滴流下。

明天覆診,如果醫生仍開這隻止嘔藥給我,對我來說,真是很大的挑戰!

Time pass so slow...

這句話,一星期前,不會在我口中說出來。

精神算是甚佳,至今仍未覺噁心,亦未有嘔吐,一天約吃 5-6餐(有時晚餐就是兩碗湯而已,再吃不下別的)。不知是否醫院的止嘔藥影響,我覺得自己像吃了矇仔丸--餐前往往很精神,像是什麼都做得來;餐後,連坐着的氣力都覺得不夠,看幾行書都要很用力地集中精神,有時又覺得自己坐不住要走走,但走不了幾步又覺得混身無力。只得躺下,然而腹腔飽脹難當,這樣一天睡三遍也著實不能睡多......就在空腹、精神了、吃東西、精神萎靡、小睡、醒來、空腹、精神了、吃東西......的循環中,等待時間溜過。

上來看見許多留言,心中的力量又堅立起來。

剛剛讀到 Jennifer借我的90 Minutes In Heaven》其中有一句對我很有啟發:

I've had to find different ways to do things. I am alive, however, and I intend
to serve Jesus Christ as long as I remain alive.

如果我又要重新適應全新的生活節奏,我會努力去掌握,盡量利用我精神的時間,做我需要做的東西。

2008年7月20日星期日

New look!


化療前:10/7,長曲髮      化療後兩天:20/7,短髮

點解,化療之前個樣,仲殘過化療後 :P

特別鳴謝 Pearl Pearl 親自到我家幫忙拍攝,樓上樓下,真係方便好多!

2008年7月19日星期六

1st round:1st 化療(累計1次化療)

昨天早上 9:00,準時到醫院。磅重、探熱、量血壓、在左手腕背打黃豆(鹽水豆)......在醫院吃過飯,中午12:30,正式開始吊藥。

第一種藥 Oxaliplatin(特別副作用:神經末梢感覺異常),由 12:30pm - 4:30pm,共吊了四小時。原來還未完......
第二種藥 Gemcitabine(特別副作用:出紅疹),由 5:00pm - 5:30pm,共吊了半小時。
兩種藥之間,還要「沖沖水」--用葡萄糖水、鹽水或 Sodium Chloride沖進體內,讓化療藥不停留在左臂。
6:00pm 離開醫院,回家。

吊第一種藥,直到 2:30pm,我感覺到一種類似血管脹痛又似刺痛的感覺沿臂而上。先是左腕,慢慢到左前臂、左手肘、左上臂、左肩。我覺得很神奇,便用右指輕輕劃過左臂的皮膚,my God! 連輕撫都會引起刺痛。

吊藥六小時,我在病房做什麼呢?坐在床上、思想、回憶、發呆、打盹、躺下小寐、醒來、讀《荒漠甘泉》、禱告。睡過一覺,精神了,也畢竟是年輕心性,推着鹽水架,在病房中行來行去,又到窗前觀看大海和島嶼的美景。聽護士說,夜間當值時,可以看到迪士尼的煙花。

出院後,我告訴爸爸,真是恩典,哪有人吊化療藥不覺噁心,反而還餓得叫爸爸幫我買麵包和牛奶的?只有天父才知道那六個小時前後,有多少人為我祈禱。而且,感謝天父,出院時我覺得有精神煥然一新之感,有多久沒有像那個下午一樣,有這麼長的安靜、休息、獨處時間?

當然,這才是第一針而已,真正厲害的,肯定陸續有來。

就談昨天打針和今天,我整條左手臂痛得經不起輕輕一觸,像是嚴重曬傷的感覺一樣,只是外表看來與平常沒兩樣。手指也有點失控,會自動移去某個方向,但不是抽筋的扯痛,只是我不能控制它「回到原位」。口腔的感覺也很古怪,喝牛奶變了「飲針」,吃香蕉和蘋果下顎會「乸住」。「神經末梢感覺異常」,果然,但我知道還未去到最嚴重--影響步行。

昨天吃過豐盛的晚飯(還很有胃口!),energy level 就急跌了,到晚上 10:45,不行了,睡去也!

直到現在,我仍沒有嘔吐,也還沒有噁心的感覺,不過吃不下多少東西了,右邊肋骨痛,一碗麵倒掉了半碗。

寫 blog前,我終於完成了最後一份交接文件,發給了同工,心中樂不可支。多謝大家禱告!只剩一件工作,我給了意見後,就總算可以展開我的「休息生涯」了吧 :)

2008年7月17日星期四

化療前夕(分享信2)

17-7-2008

今天算是化療前「最後」一天上班。

今天早上,開會。午後,仍在處理尚待交接的文件,想一想,還是先執拾 office好。真想不到,由下午3時,執呀執,到晚上7:45我才能離開辦公室。今天的勞動量非常充足。

匆匆回家,草草吃了晚飯,馬上外出剪頭髮。留了四年的長髮,一下子剪短,倒真有點捨不得。原來,由加入證主開始,我都未束過短髮。這一頭特別與我相襯的長曲髮,唔,都總算靚了一年。望着鏡中短髮的自己,嘻嘻,幾得意丫,很想自拍一幀,但手機的相機功能壞了,可惜!

自 2/7 開始,這兩星期,天天都像打仗。許多人我希望通知,許多實務要處理,許多工作需要交接......一天天地溜走,要回想到底前一天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好好用力才能想起。有天石仔叔叔問我,早上開會怎樣呀?我竟然答:「朝早開咗咩會呀?」

其實,這兩星期,有許多值得細味的片段。

今夏首次下水禮。與 Kei On的世紀之約達成。生平第一次吃味千拉麵,才真的覺得去年手術後想吃拉麵的願望成真。朋友們在「新天地」表達的體恤(飲杯!)。在陳宅中享受新婚的狄狄親手煮的菜。兩位文人Gloria & Kei On主動提出有必要時可為我執筆寫點東西,感激無盡。8個女仔難得適逢「棋會」,原來,棋,可以咁好玩!Pearl Pearl 陪我買假髮「極速完成」的恩典。石仔叔叔和隔籬位到我家談交接,「剛巧」媽媽下班讓她有半小時「傾心吐意」的機會。幫同工影 last day相,影影下變了大家都和我影。吃到「Fina尚宮」自製的新鮮麵包。今午眾同工終能與 Maria吃頓生日飯。下午同工齊聚吃糖水......

每天面對擺在鼻尖底下的實務,像是將我的「感受」痲痺--每天如泉水湧入的慰問電郵,速讀一遍就立即移入另一個獨立 folder;收到的咭讀了一遍就放置在抽屜的一角;遇有任何慰問只能機械式地答「OK丫,放心放心」;連收到奉獻,未及感動就已放置在抽屜另一邊;即使天父用些無微不至的小安排來逗我高興,我都不能像兩星期前那樣回祂一個會心傻笑......我很想細味,很想好好地感受,很想衷心地回應,很想......

實務太多,只得專心致志,其他暫時撥在一旁。化療休息期間,我希望慢慢咀嚼那麼多的問候、鼓勵、心意、關心,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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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星期三(16/7)到瑪麗覆診,安排明天化療安排。

初步的治療安排是這樣:一個療程打 4-6針(由兩種化療藥混合),每隔兩星期打一針,約兩個月完成一個療程。之後照 CT / PET Scan,停一段時間讓身體正常細胞再生。有需要的話,再打 6-8針(約一至兩個療程)。即是,暫訂可能會做三個療程,療程與療程之間有「休息」時間。

其實,上星期和這星期覆診,兩位醫生的解說都不盡相同,讓我十分疑惑。我很努力的找尋資料 cross-check,仍對到底一個療程是多少針、需時多久、約需多少錢等問題,不甚了了。算了,打了 2-3針就會明白的吧。

夜已深,實在很累了。容許我簡短地在這裏,向曾用任何方式慰問、獻上祈禱、送上關心眼神和笑容、金錢上奉獻、陪伴……與我和我家同行的你,衷心說一聲:多謝!我在禱告中,大膽地懇求父神答允,無論何人,為我和我家擺上的,哪怕是多少,祢總百倍償還!

期待下一次親筆和你們分享。

Wendy
寫畢於12:50am 18/7


代禱事項:


  1. 明天是第一針,請記念我身體的適應。我盼望每針之間,白血球和血小板等指數都「合格」(在可接受水平),以致我每一針按時完成,快些「畢業」。
  2. 我尚有一份交接文件未完成、一份重要的工作未給意見,懇請記念我,化療後也能盡力完成吧。
  3. 求主幫助父母怎樣照顧我,以減少他們的焦慮感。

2008年7月15日星期二

化療前倒數三天

交接交接交接,埋尾埋尾埋尾,開會開會開會......

自四月復工,一三五 home office,二四返 office。不知不覺,會議堆在星期二、四,已成為 norms。ML 笑我是「開會機」,今天更厲害,自 10am開始,到傍晚 6pm,我都在五樓會議室。我不禁和同工戲謔:「到底我們一生中有多少『年』花在這會議室中?」

下午開會,累到眼都快睜不開,又不禁和同工說笑:「好想快啲到星期五做化療,呢兩個禮拜攰到跳樓。」Just kidding~

今早早會吳牧師講約拿三天三夜在魚腹中的事跡,感動,很感動,正正就是去年 encounter with God 的經歷。這次,我想好好學習,如期「畢業」。

大疊資料仍未看,今晚目標:50頁化療基本資料。

2008年7月12日星期六

米水的治療作用

今天中醫覆診。

黃教授聽我講完了最新病況,及即將接受的治療,他說了一句我已從不同醫生口中聽過多次的類似說話:「真係太特別喇。」微微一笑,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患上兩種原發癌,在世界上來說,是很罕見的情況。像你的情況,是要上報世界衛生組織的。」

黃教授又調校了藥方,另外叮囑我要每天喝兩碗「米水」,當水喝。我第一個反應是:「用來淋花那種洗米水?!」

「不是,是煲飯時,飯熟變固體之前那種米水。」

不是生洗米水,不是粥水,是用米飯來煲水喝!這要多大的工夫?

晚上轉告媽媽,媽媽不愧是那種喜歡實際操作的人,能夠落手落腳行動,比乾坐着,對她來說,更感自在。這種十分花費工夫的做法,竟令她積極起來,也是,米水不但有助我身體強健,更有助減低媽媽幫不上忙的無力感。

每日兩碗米水,治療作用不單是「養我身體」,更是讓媽媽在預備米水過程「平伏心靈」。

2008年7月11日星期五

我無時間啦!!!

或許這幾天,講得最多的,就是這句。

好奔波,好頻撲,好勞累,好費神,好趕忙,好多嘢未做!

2008年7月9日星期三

暴風之中,彩虹將出(分享信1)

9-Jul-2008

各位親愛的同工們、弟兄姊妹們、老師們、同學們、朋友們:

今天下午回瑪麗醫院覆診,看昨天到養和照 PET Scan的報告。現時,除了肝內的腫瘤外,發現了肺部也有小腫瘤(左肺約3粒,右肺疑似1粒),換言之,肝內的癌細胞已擴散到肺了。

這次見的是內科(腸胃肝膽腫瘤科)的陳醫生,就是那位半年前很直率地告訴我:「你這手術的大型在於,切除七成肝臟後,你仍然能出院,之後竟然仍能回來覆診」那位醫生(言下之意,即「你手術後竟沒有肝衰竭死?」)。曾看過有段資料這樣形容:「肝癌是『癌王』,隱身肝臟中的膽管癌卻是『癌王之王』。」陳醫生再進一步補充:「肝癌擴散到肝以外,基本上就世界慣例來說,是絕症。」不過,之後他也安慰了一句:「但我仍然覺得是正面的,始終不同病人有不同反應。」

又一次,面對這樣一個「不可能」的情況。

我很記得早前讀《開啟人生季節的密碼》(Thomas A. Vaughn,證主,2007),有一處引用候活的話讓我很深刻:「要有神蹟,首先要有不可能的實況。」(P.87)

又一次,像去年8月手術一樣,是一個「不可能」的實況。那時,大家還記得嗎?肝癌三期,十多粒腫瘤充塞肝臟,幾乎找不着位置下刀。是因為一條小小血管栓塞了,加上蟄伏左肝的癌細胞未被醫生發現,令醫生最終決定冒險做切除七成肝臟的手術──是背後一雙手施展的「移形換影」絕招,去掉了大患,又借來了時間。不能動手術的話,原本,我活不過今年三月。

天父若要終結我生命,上次儘可取去,不用留待如今。讓我經歷「生死28天」的暴風,為要更新我生命,讓我有「第二次」的機會。這病後約一年裏,我的確改變了不少。然而,當我愈貼近神,我愈發現自己其實「未學夠」。雖然有同工說,眼見我由「黑旋風」變成「風和日麗」,可是,距離我每天禱告的目標──「當人看見我,就看見我背後的主」──我心知道,實在差太遠了。

今次,再一次的暴風,我看為進深受塑造和熬煉的機會。對於苦難,按着我過去不足一年的小小經驗,「為什麼」真的不是我們需要問的問題,那我們需要甚麼?容許我引用突破機構創辦人之一蘇恩佩姊妹的話:「我們所需要的是正視痛苦的勇氣、忍受痛苦的力量、在痛苦中獲得的安慰與鼓舞、從痛苦中所產生的善良的果子」。因此,如果說,上次的暴風,讓我的生命綻放光彩;這次的暴風,將在我的生命,以及我家,畫出一道新的彩虹!

記得一天在雷雨中下班回家,一霎時間幾道閃電劃破陰霾、雷轟震響長空,我立即抬頭望天,鉛雲縫隙間仍見電光閃閃。那一刻,心中肅然起敬,驚嘆着:威榮!權柄!自那天傍晚,一種強而有力的信念更深扎根在我心──神是unlimited的,祂超越了一切不可能。這認知未待用在病患上,就足以令我在翌天面對困難的工作時,心中能以安息。

面前這場「戰役」(battle),或許我會軟弱、沮喪、絕望,但是,正如在上星期四(3/7)部門早會時和同工們分享的,這場「戰爭」(war),早已勝利了,因我們的主耶穌早已得勝。We may have lost the battle, but we still win the war!

肝癌是「癌王」?隱身肝臟中的膽管癌是「癌王之王」?我卻說,我所信的主,祂是「萬主之主,萬王之王」!癌症、死亡,你要喪命。

下星期三(16/7),我會再覆診,到時醫生將為我量身訂造一個化療計劃。暫訂下星期五(18/7)開始第一針化療。至於做多少個療程、一個療程多少針、多久回醫院打一次針等,都要待下星期三覆診才能確定。

很多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關心、代禱和支持,你們的每一句鼓勵說話、支持眼神,都支撐着我邁過一個又一個關口!我期望自己在化療期間,仍能親筆寫分享信給你們。

Wendy
寫於11:04pm


代禱事項:

  1. 下星期五前,工作交接、手頭上工作埋尾、未來安排、執拾及整理文件等,以及化療前需購置東西之類,請記念我有智慧及體力,能如期完成所有要做的事。
  2. 請記念我父母,特別是媽媽。今晚,媽媽得知一切後,靜靜地流淚、沉默、不高興、發脾氣等樣樣都齊,主要是化療針藥價錢高昂,以及嚴重的病情,讓她一時間感到徬徨和壓力。請在禱告中記念我媽媽心情。

2008年7月7日星期一

不可思議

明天到養和照 PET Scan,要帶回從前照過的所有 CT & PET Scan「片」。

由於只得去年手術前那次 CT 是私家照的(而上次 PET Scan 的片仍留在瑪麗),在私家照才能取回片嘛。那麼「年代久遠」的,姑娘也叫帶,我今天就把一疊十多張的片執出來了。

一張一張的看,每張都像是巨型海報般大小的黑白反光片,一張劃分成十二幅圖像,仔細地將我體內的橫切面逐格逐格呈現出來。

我靜靜看着,連不懂醫學的我,都能清楚看見那最大的「新奇士橙」,幾乎佔據整個肝臟。怎麼可能的?就憑左上角那小小的肝,就可支撐我全身需要?愈看愈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的?真的,如內科陳醫生說,手術後竟然沒有肝衰竭,真是「奇」!

如果給我再選擇,去年 9-12月這四個月的肝臟生長期,我一定不會到處走,還去到銅鑼灣?嫌命長?!

2008年7月6日星期日

Preparation AGAIN!

化療前,好多東西要預備!

我又有了去年手術前趕着處理「後事」的感覺--job hand-over、set up 聯絡網、與家人交代銀行戶口、MPF等、曬相、send 相、一批一批的見朋友交代......

最快 7月第三星期開始的話,時間更緊迫。數數手指,我沒有多少時間。上星期五(得知要做全身化療後兩天),我就認真地畫了一個時間表,將一天分為三節,將要辦的事、要見的人,以及我想做的事填入。

呼......time is running short,相信歷史會重演,像去年手術前一樣,今次做化療前,我的身心應該會疲累非常。

Loads of stuff to do... job hand-over (again!)、work arrangement、set up prayer group & invitation、streamline all bank accounts & payment(為免日後要費神管理)、速讀化療資料、制定治療配合計劃(& teach my parents how to cooperate together)、購置假髮頭巾及其他需用物品、搜集所需資訊(如:非緊急救護車電話及用法);遲些 office renovation,我要先執拾好自己的東西;還有手頭上的工作,我死都死埋出嚟先,「建殿的圖則」快要完成了!

除此之外,我有感動要寫一些內部通訊的代禱信給親密的同工,仲有個 blog 呢,仲有與所有朋友定時 updates 的安排!這次,我寫了電郵,either thru' email or facebook 發出給不同堆的朋友們,正式交代自己的病情發展現況。I write sooooooo slow,時間真的不大夠用。

由明天計起,可能還剩下 9天,或許更短,或許長至 25天也說不定。But for better planning,都是算它短些時間較好。

Loads and loads and loads of stuff have to be prepared!!!

獨特種族

話說這世上有一個獨特的「種族」,滲透地上每一角落,幾乎每家每戶的附近都總找得着這個族群。這種族,我們稱之為「三姑六婆」。

對於這種族竟能得此尊稱,與大眾非親非故,卻能成為人人的三姑和家家的六婆,無他,全因他們(個人認為無分男女,還是用回古字中以「人」字部的他吧,反正他們一定是人)雖與你非親非故,卻特喜處處留神每家每戶發生之事,連鄰座某層某單位乜太的兒子最近是否失業都瞭若指掌;而且甫有風吹草動,見面時更狀甚關切地大聲問候你家中每事的情況,非要你當場回答不可;而無論你怎樣回答,他們只聽進了自己幻想中的答案,緊張得與其他同種人圍聚談論,彷彿他們比你本族本家的親人更關注你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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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我知道終於要和這獨特種族交手了。

按我說,當然是戴頭巾最「型」,咪玩啦,戴假髮?壓根兒都沒有想過,咁老套,No way!! 或許我見過瑞雲戴頭巾的樣子,覺得爽朗又陽光吧?做傳統化療有哪一個不脫髮呢?大大方方不好麼?

對於這獨特種族,我一向不大理會,也不介意他們怎樣看。反正,六個月後,又是一條好漢。

可是,上一輩有上一輩的看法。在媽媽看來,這尊貴的「三姑六婆」卻不能輕視。為這問題,曾牽起了一陣激烈的辯論。

唉,我早知道我要妥協的,為着媽媽的緣故。「我喺人哋口裏面聽到佢哋點講你,仲要問我『你個女點呀?』,我好難受,我死咗好過,好激氣......」這種爆血管的感受,我明白。為了媽媽的緣故,我只得順從。

只是我在想,怎樣在家附近戴假髮,在家以外(如運動場,一定要散步呀)就換上頭巾?

假髮應買長髮的好(像現在的髮型),還是短髮的好(我總要剪短了頭髮才開始化療吧)?

好多東西要預備!!

2008年7月4日星期五

too little time!!

oh, I have much much much to say, to express, to write, but I write so slow!!

again, I've thought of 6 subjects to write today, but but but, oh, look at me! spent 2-3 hours for only one post?! too slow too slow!

God! what time is it? 11:45pm? must go to bed.

too little time for writings!

深深共鳴

蘇恩佩帶着癌活了二十多年,其中況味,體會至深。平實的文字看似平淡,靜心細味,不難瞥見驚風巨浪在文字底下翻滾。夜來捧讀,共鳴至深。


Quotes from 《死亡,別狂傲》(蘇恩佩,突破,2002)

「死亡不但與我為侶,而且給我的啟迪特別豐富。透過死,我學習生之智慧。」
縱然我經歷的只是不足一年的小小苦難,然而,心中只覺這句對極。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我卻認為應該是「未知死,焉知生?」。

「然而當肉體受着如斯磨練的當兒,內裏的生命也經歷着重大的變化......直至在苦難挫折的煎熬中,我才開始學習順服、忍耐、信心。」
切切實實,是過去手術後療養時發生在我身上的......未來半年到一年,相信這學習將會更深化。

「而在人類共同承擔的苦難中,我這才是第一次發現周遭有那麼多人默默地受着苦。在公立醫院的候診室......我默默地觀看這一大群受苦的人,感受他們所感受的,逐漸把自己的情感融入我們共有的大熔爐中。」
這份滋味很難與人分享,因為分享時,別人容易擔心是不是我情緒低落呢?每次覆診,我就是這樣默默地環顧一室的病者,細味苦難的課題。

「在脫離了生活常軌、擺脫了日常瑣囂之餘,我遂有機會歇息、安靜,瞻仰宇宙原來的榮美,汲取生命根源的能力......當我既未能恢復正常工作,又勉強可以隨意行動的時候,我愛......聆聽大自然的聲音,呼吸泥土的氣息,觸摸一片葉、一根草、一束在陽光中晶瑩的花蕊……與自然相對的日子,是我生命成長的日子。」
正像是去年我手術後靜養時的情況。那時候,我最愛〈穿上人字拖在家附近的〈出沒地點散步,為生活中許多微小的〈My Favorite Things而滿心喜悅。

「我曾向上主祈求,讓我成為流通的管子,成為多人的祝福;於是祂開始教導我:竹子不被挖空不能成為灌溉的管子,橄欖不被壓碎不能成為點燈的油,蠟燭不被燃燒不能發出亮光......這些似乎是宇宙間恆常不變的真理與奧秘......我不敢說被挖空不是難受的,被壓碎不是辛辣的,被燃燒不是痛楚的......然而回顧過往無數『化裝的祝福』,我終於承認了那位西方宣教士充滿屬靈智慧的話語:『若是上帝取回我們看為寶貴的東西,那是因為祂要另外賜給我們更寶貴的東西。』」
與死亡擦邊的人都是這樣子吧?自手術後,我每天祈求主改變我生命,好叫別人能在我身上看見基督......當然,我清楚知道這樣祈求的代價。

「然而長期的熬夜、精神的透支總有該償還的代價。」
至理名言。

「在那十分之一秒當『死』的念頭閃過腦海的時候......掠過我腦海的思潮是:『要是我現在就要死了,甚麼是最重要的?即使明天要上試場、見總統,甚至是結婚,都再不重要了,因為沒有機會了......那麼只有兩件事是重要的:其一是能否坦然面對上帝;其二是這一生──至此為止,再沒有第二個機會──在上帝眼中的評價如何。』......你只能經過世界一次,你只能走人生的道路一次,死亡就是你的界限。大限當前,對生命豈敢輕忽?!」
去年,面對手術,同樣有這閃過的念頭。那時感覺自己的生命像是由多個同心圓圈組成,原來,當人面對死亡,最先自動脫落的一圈,是權力、名譽、爭競、金錢、享受--在生命中最不重要、但平日卻花費大量力氣去爭取的;第二層脫落的,是戀愛、婚姻、夢想;第三層脫落的,是驕矜、自高、知識......最後剩下來最核心的,竟是平日投放最少時間的--家人與身邊人的愛眷,以及自己的靈、魂、體。

「在未經歷『大崩潰』以前生命力就是這樣旺盛,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的健康原來也有個限度。關心我的長者為着我那股不顧一切的勁兒既感可敬、可愛,又復惱怒、心疼。」
會心微笑。

「一個雖然經常軟弱卻相當活躍、工作能力很強的人在剎那間完全喪失一切活動能力,這是很難接受的。」
Exactly. 從前一句,覺得自己和蘇恩佩的脾性倒有幾分相似。

「經過了『邊緣境況』似乎進入一個大徹大悟的境界。一切的偏見、成見,若有甚麼怨懟、嫌隙都消弭了,對自己不敢有任何誇耀,對別人也不敢存任何輕視。在上帝面前,一切都是恩典;在苦難的洪爐中,我們都應該彼此相憐相惜。」
Exactly. 她寫出了這份我寫不出的體悟。

「為了報答這許多關愛我的人,我雖無助地躺臥牀上,心底卻燃燒着一個願望:要把病中的感受撰寫成文......我想放棄,我覺得沒有可能完成這篇文章的了。奇妙的是彷彿有一股力量推動着我,內心世界不斷沸騰、洶湧,教我不能靜止。」
手術後,坐在醫院病床上,已開始構思出院後要寫一篇或數篇病中經歷與感受的文章。每當朋友探望後,愛充塞胸臆,這想法便燒得更濃。出院數天,動筆寫那四篇〈28天的生死歷程,前後費了兩星期,過程十分艱辛,曾想過放棄,但像是骨中有火燃燒一樣,不寫罷不心安。

「噫,我並非一頭銳勇的鷲鷹,任是何種天氣、何種環境,都能展翅上騰,翱翔呼嘯;當雲層低垂,黑暗覆蓋大地,我只蜷伏,瑟縮不前;我不能想像雲層後面陽光依然絢爛;淚眼模糊中,我看不到黑雲邊上鑲着的銀線......」
今年二月,我也像是蜷伏的鷹一樣,在〈恍惚中淚眼模糊。我經歷的只是不足一年的苦難,蘇恩佩可是 20年經驗之談。

「咳,在生死線上,受着割裂之苦的往往不是病人,而是那些愛他們的人,那些眼睜睜無助地看着他們在生死邊緣上輾轉的人。」
Exactly. 每個病者大抵都會同意吧?

「所謂知識分子平日口裏講得硬,科學、哲學、神學、心理學『一大堆書包亂拋』,可是在病魔纏繞,肉體、精神都不舒適的時候,一切理論都變得毫無意義。」
笑了出來,how exact!

「哦!讓我們不要去查詢、追究痛苦的來源與根由,這是超出我們的範圍。讓我們拾取一點古希臘人的智慧。我們所需要的是正視痛苦的勇氣、忍受痛苦的力量、在痛苦中獲得的安慰與鼓舞、從痛苦中所產生的善良的果子......噫,苦難的根源不是我們此生此世所能解決的。我所憑藉的唯有是超越苦難、得勝苦難的信心。」
我雖只有不足一年的經歷,但是,滿心同意這份 20年的深刻體悟。

「從醫學的觀點看,我的確不是最嚴重的病人;還有太多、太多的病人長期經歷令人顫慄的煎熬。然而,我的個案卻一再被認為是『打破紀錄』的,同時又令醫生感到束手無策的。」
我和蘇恩佩......似乎有些地方很相似。

「有時候坐在公立醫院的候診室裏,混在那些禿了半邊頭、皮膚一塊塊瘀黑、眼神呆滯的貧病交集的人群中,我這個穿着整齊光鮮、目光奕奕有神的人,簡直像是『點錯名』、『摸錯門』似的。」
完全是我的經歷和感受。

「我這人責任心很重,做人太認真了一點,很多時候都肩負超過自己能力的工作......在借來的時間裏面,我被一種緊迫鞭策着,我不願輕易地放鬆自己,我不能讓時間無意義地溜過。」
真的太像了吧?不過,有哪一個與死亡擦邊的人不作如是想?

「大家都說我看來『神采飛揚』,卻不曉得我真實的情況正處於危險線上。」
hehee...

「可惜那些看到我『神采飛揚』的人們看不到我在興奮過後那疲倦不堪的樣子,不然他們會對我憐惜一點。」
慶幸我每一個同工、朋友都對我很憐惜,不過前一句卻很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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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薄薄的才 150多頁,值得一讀,值得細讀,值得一讀再讀!

2008年7月2日星期三

2/7 覆診

上次 4/6 醫生計劃的療法是:等(藥廠推出綜合治療肝癌和膽管癌的新化療藥)+ 拖(繼續做局部化療控制病情)。

這療法成立的條件:ONLY IF 我的腫瘤在持續局部化療之下受控或減慢生長速度 AND 藥廠加快速度研製新藥。

今天 2/7 覆診。
AFP:31350 (5月) 升至 34500 (6月),算是升得較慢。
腫瘤:幾粒 1.4 cm (2月) 增大了,最大一粒是 4.7 cm,第二大粒是 3.5 cm (6月),已經長得頗大了。

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到內科邱醫生那裡去。是的,醫院對罕見病例是珍視的,但藥廠是商業公司,對一年幾宗的病例,可沒什麼動力去研發新藥。

去年 12月(十字路口),因為不能抽取肝組織做冷凍切片,以確定在左肝內剩餘的腫瘤,到底是肝癌細胞,還是肝癌與膽管癌細胞混合,因此,不想冒險立即做全身化療,便先接受了對付肝癌細胞成效卓著的局部化療。如今,從三次局部化療差強人意的反應中,就大可以肯定是混合癌細胞了。

因此,在目前的狀況看來,只有無可奈何的一途--傳統的全身化療。

邱醫生建議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我也忽然想起,腫瘤在 5cm以下還好對付,的確要把握時間。立即約了下星期二 (8/7) 再做一次全身的 PET Scan(又要生吞軟膏!),先確定肝內癌細胞沒有擴散肺部;然後下星期三 (9/7) 覆診,安排化療時間及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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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那粒腫瘤已經 4.7 cm了,怪不得六月開始,特別是中下旬,我又陸續發現了一些去年手術前的癥狀(那時不愛惜身體,要回想才發現)--常感透不夠氣、上腹持續痛楚、胃容量變小、力不從心,最近連心痛都出現了。腫瘤不僅擠壓我的橫隔膜,開始擠壓心管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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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好的時候。做了三次局部化療,我甘心了。之前最「kick 住」我的,是 logic 問題。現在確定了不是肝癌細胞 only,做全身化療就不能算是白痴之舉。

這是最好的時候。去年 12月媽媽已有過 hysterical 的反應,至今足有半年時間讓她消化,今晚的反應,理性多了,算得上是泰然冷靜處之。

傍晚的禱告

天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一個關鍵時刻我會把自己關在房間,獨個跪在祢面前。這圖畫多次在我腦海中浮現,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個關鍵時刻。

不過,我想不到,此刻我的心如此平靜。

在那多次浮現的圖畫中,我看見自己急迫地向祢發出禱告,帶着沉重與一點悲壯來到祢面前,迸發從深淵呼喊的禱聲。

此刻,真想不到呢,我沒想到會是如此美麗,如此寧謐。我跪在床邊,抬頭仰望天際,沒想到祢為我預備了不斷變換色彩的落霞,更沒想到我的心會這樣平靜安寧。

主啊,祢的信實,達到穹蒼,我信祢。我不怕死亡的權勢、撒但的恐嚇、前路茫茫然未知的不確定。祢的誠實,是我大小的盾牌,我信祢。是祢說的,祢要使我足享長壽,將祢的救恩顯明給我,我信祢的應許必要成就,雖然不知道要多久。約瑟、亞伯拉罕、大衛,雖然他們要等十多年才能得到祢所應許的,又或得到後祢又裝着要取回,又或直至離世都未得見所有應許成就,但是,我信祢。

前面究是如何,會有多少未知,然而,我信祢。或許有天我會絕望、沮喪,或許有天我會覺得再也不能走下去,然而,此刻,我信祢,I'd be more than delighted following You to pass through the cloud of darkness!

阿爸父,多謝祢,因為祢已預備好了我和父母的心。

2008年7月1日星期二

What can I do for YOU?

疏懶得我,竟沒有多大意欲提筆寫返幾隻字。

人就是這樣矛盾,明知寫什麼都好,寫幾行字,心裡總會暢快;疏懶不寫麼,丟荒了筆、心又憋悶着......懶人啊懶人!

不過,老實說,過去幾天我有點「深居簡出」,除工作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常常覺得自己像電池無電一樣。上星期六,文靜陪我去瑪麗照 CT,接着去我樓下的大快活食 tea(20小時沒吃東西了,媽媽再多問我幾個問題,我就會斷氣),然後回我家,就在梳化上坐着聊着(the most peaceful time),等赴晚上的聯組聖經問答比賽。星期六全天,我都像是未叉電的電池一樣。與文靜出門前,媽媽下班回家,見我臉色發青,咳,我明明吃完東西時臉色還紅潤的,剛吃下肚的食物到哪裡去了?

也不知是身體還是心靈,總有點沒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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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這一個月,似乎我「尋索」得更加迫切。

到底我能為祢做甚麼?

早前讀《開啟人生季節的密碼》(Thomas A. Vaughn,證主,2007),心頭一陣陣觸動。詩人大衛,就是那位牧童出身,最後竟登上以色列君王寶座的傳奇人物。他寫下的〈詩篇〉怎樣在我患病時激勵我,他的一生經歷也同樣帶給我深刻啟發,所以我特別喜歡他。這本書,就是將大衛的一生,劃分為七個人生季節--奠基季節、爭戰季節、荒涼季節、蒙福季節、後滑季節、破碎季節和傳承季節。

記得數年前聽黃永祥先生的研經講座,當他風趣地說,我們每個人都希望像大衛一樣有作王的輝煌結局,卻不想有大衛成王過程中的漫長熬煉時,台下的聽眾都笑了,一針見血地點出了人性。是啊,每個人都想生命中只有「蒙福季節」、「傳承季節」,卻不想有「奠基季節」和「荒涼季節」--太漫長了,太痛苦了,太看不見意義和目的了。

引用書中令我不禁莞爾的一句:「置身神蹟之中是最難當的」。大衛作王前的「荒涼季節」,長達十多年。

然而,寂寂無聞、無所作為的「奠基季節」,以及在蒙福季節來臨前必要經過的「荒涼季節」,卻是絕對必需。

如果大衛沒有經過「奠基季節」,童年至少年時沒有長期在渺無人跡、寂靜一片的田野裡牧羊,他就學不到堅信,而這樣的堅信引導他走過了其後的傳奇一生,一直支撐着他安度一切危險。

如果大衛沒有經過「荒涼季節」,沒有學會一切將來作王必備的素質--倚靠神、謙卑受教、領導力的培養、品格塑造、深入民間疾苦、正面回應困境的能力、信心耐性......等--就沒有往後直至所羅門王時期一時無兩的輝煌以色列國運。以色列在大衛帶領下國運最隆之時,版圖之大,包括今日的約旦、黎巴嫩、敍利亞,和埃及部分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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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我能為祢做甚麼?

我不認為要等到「完全痊癒」才能為祢做點什麼,自病後的將近一年,我也幾乎是在做着什麼之中過的,不論是正式工作還是非崗位性的事奉,用口用筆去見證祢,用生命去活出祢--當然我做得很不夠。

我尋索得更迫切,卻掉入更深的迷惘中,深恐自己浪費了今天的每一分鐘。然而愈是恐懼,愈是不能自拔地著慌。

數月前看 Kei On 的 blog,一篇 visit mr. george stokes,在我心中產生了很大的迴響。一個英國人,1959年,看到世界各地難民的照片展覽,其中包括香港的,不經意地說了一句:「我希望可以到香港去為這社區工作。」1961年,他到了香港,擔任一個在香港發展青少年工作的崗位。1966年,離港返英。在港只短短服侍了 5個年頭,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 5年內他所做的--創辦青協、引入AYP、將基督少年軍帶進華人社群--影響力的深遠超出他所想。如果他能親眼得見這三間機構今日在香港發展成何等規模,他一定訝異不已!

5年!

我又在「燃盡自己」與「細水長流」之間掙扎......到底我能為祢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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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讀完了突破機構創辦人之一蘇恩佩的經典之作《死亡,別狂傲》(突破,2002)。以前也大略看過《蘇恩佩文集》,卻是水過鴨背,讀了等於沒讀。

患病後的頭半年,對見證一類的書籍,沒有多大興趣。那時我最想知道的,是肝臟重生要多少時間、手術後每天需要多少克蛋白質多少毫克鈣、腹水肺水需時多久才能完全退去、手術後的應激反應是什麼、維生素K 對身體有什麼作用、什麼食物有卵磷脂、怎樣量度肝功能、ICG test 如何證明我的手術的確是十分冒險、為什麼雞骨草川萆蘚綿茵陳對肝臟有益處、什麼是久臥傷氣久視傷血、空腸吻合為什麼要駁小腸而不是十二指腸、為什麼葡萄糖最容易吸收......諸如此類問題的答案。

手術至今,已 10個月,我終於開始對別人抗病抗癌的故事感興趣了。

遠在突破做義工時,Tik Tik曾邀請我去突破三十周年的感恩禮。那次播出了蘇恩佩的錄音,聽她娓娓道出突破機構的由來,道出看見當時本港社會之昏沉,道出被忽略的一群青少年......她聲音中透着的力量,那種平和,那種迫切,彷彿微弱中的呼喊,我仍很深刻。那時全場安坐靜聽,我聽着聽着不知怎的,眼眶就濕潤起來。

今時今日,我終於拜讀她的經典作品--《死亡,別狂傲》

蘇恩佩,從青春期開始,就步上死亡之旅。十多歲就證實患上甲狀腺癌,此後帶着癌活了超過二十年,期間經歷艱苦治療、癌病復發、蔓延至肺部、繼續治療,直到 1982年復活節正日安息主懷。最令人驚訝的是,她這常在死亡邊緣徘徊的荏弱生命,綻放的光采和留下的影響力,至今仍深深激勵曾與她接觸和從未見過她一面的人。

在這帶着癌的二十多年,她先後創辦了三份雜誌--新加坡《前哨》、香港《突破》和《突破少年》,又當過三份雜誌的總編輯--台灣《校園》、新加坡《前哨》、香港《突破》,並且創辦了突破機構。

就在她人生最後的十年,就在她自己認為「我不曉得前面還有甚麼迂迴曲折的路、甚麼要攀登的山峰,我只感到生命停頓了,體力太差,太多限制,再也不能做甚麼了」(P.74)之時,《突破》和《突破少年》兩份雜誌誕生了,突破機構也誕生了,服侍青少年的突破運動在這塊土地燃燒起來,影響力直至今天,祝福了無數人的生命。

那段期間,她仍是經常進出醫院;那段期間,她一個人做着三個人的工作,常常半夜裡寫稿、改稿、校對,白天忙宣傳、公關和跑印刷廠,傍晚和義工開會,週末和設計組一起開通宵,每天工作十二、三小時;那段期間,她卻荏弱得一天裡若是誤了一杯水、幾塊餅,身體隨時不支,每天過着連天天見面的同工都難以理解的艱難生活。

上帝啊,到底我能為祢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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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強烈的有限感。

上星期在圖書館瞥見詩人的書。詩人,對不起,你送書給我,我並沒有從頭到尾完整地讀過一遍,然而那時想起你那首詩「送花」,以及其他你曾借我拜讀的詩作(幾年前在大家樂,可記得?)......你曾經在那麼多少年人的生命中留下足跡,寫下那麼動人的詩篇,應該......不枉吧?

我感到強烈的有限感。

到底我能為祢做甚麼?